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失联航班MH370上,有两名乘客使用他人在泰国丢失的护照登机,这一发现让泰国的护照地下产业链进入人们的视野。英国《卫报》等媒体称,上世纪80年代,犯罪团伙开始在泰国盗卖外国游客的护照。经过一段时间的“技术积累”,犯罪团伙开始伪造护照。
假护照被卖给跨国犯罪团伙
国际刑警组织已经确认,在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失联航班MH370上,有两名乘客持失窃护照登机,一本护照属于意大利公民路奇·马拉尔第,去年8月在泰国普吉岛失窃,另一本护照属于奥地利公民克里斯蒂·柯泽尔,18个月前在同一地区失窃。
存在于泰国境内的护照地下产业链,由此进入人们的视野。
2012年6月,巴基斯坦男子托尼·巴特被判入狱15年,他的入狱和护照有关。
2010年11月30日,39岁的巴特和泰国女友斯莉卡拉娅·格班隆,在试图从泰国进入老挝时被捕。当天,在曼谷,巴基斯坦27岁的公民泽赞·阿赞·巴特被泰国司法部特别案件调查厅(DSI)逮捕。几乎在同一时间,在西班牙巴塞罗那,警方逮捕了6个巴基斯坦人和一个尼日利亚人。
泰国和西班牙警方联合实施了这一代号“阿尔法”的抓捕行动。
2009年9月,伊朗裔英国人埃布尔·拉姆巴拉克·法斯在曼谷苏凡纳布国际机场被捕。警方在他的随身行李中发现了103本偷来的护照。
根据法斯的交代,巴特进入警方的视线。法斯被捕数小时后,泰国调查人员在巴特的住处查获了“小型护照伪造工厂”。
DSI的一位特工告诉《曼谷邮报》,他们在巴特的住处发现了几部电脑,一台高精度扫描仪,一台打印机,1000多本偷来的护照,美国和申根签证的签证贴纸及印章。
用DSI副厅长那拉提·苏沃南特的话说,巴特是一个偷盗、伪造、售卖护照的犯罪团伙的重要人物。伪造的护照通常被卖给和武器走私、人口贩卖、非法移民、恐怖主义相关的跨国犯罪团伙。
伪造护照的犯罪团伙为何青睐泰国
2012年6月,DSI查获了另一个伪造护照的犯罪团伙。该团伙伪造了约3000本护照和签证,其中两本护照被指落入策划了2012年2月15日曼谷炸弹袭击的伊朗人手里。这起袭击事件的目标是以色列外交官,造成5人受伤。
这个团伙的头目、出生于伊朗的45岁男子赛义德·帕克内贾德,被捕后获得保释,利用一本土耳其假护照从泰国逃到马来西亚,去年8月3日落网。落网时,他身上有17本失窃的新西兰护照。
伪造护照的犯罪团伙青睐泰国,是因为这里每年都会吸引大批来自欧洲、美国和澳大利亚的游客。《曼谷邮报》从DSI一位特工那里获悉,外国游客喜欢到泰国旅游,“来去自如”是个重要原因。“你可以和一些执法人员讨价还价”,更重要的是,一些地方官员并不觉得伪造外国护照是重罪。
英国《卫报》称,犯罪团伙在泰国盗卖外国游客的护照始于上世纪80年代。那时,犯罪团伙雇用酒店职员、导游和性工作者盗窃游客的支票和护照,因为将支票变现需要护照。
在这一过程中,犯罪团伙形成了售卖护照的体系,掌握了一定的伪造护照的技术。后来,支票逐渐被信用卡取代,犯罪团伙将多年积累的“专业知识”和关系网用于伪造、销售各种证件。他们从国外走私来护照、驾照等证件,经过篡改后售出。
9·11恐怖袭击发生后,调查人员发现,许多恐怖分子的假护照都来自泰国黑市。被称为“东方本·拉登”的东南亚恐怖组织“伊斯兰团”头目汉巴利,曾是泰国护照黑市的老大,也是 2002年印度尼西亚巴厘岛恐怖袭击事件的主谋。2003年8月,汉巴利在泰国被捕时,警方从他身上搜出一本伪造的西班牙护照。
2005年8月26日,英国《每日电讯》报曾以“欢迎来到伪造证件之都——曼谷”为题,对泰国的护照造假现象进行报道。
出售护照大有“钱”途
DSI特工斯里拉帕在接受泰国《大辣椒》杂志采访时表示,目前,大约20个经常在南亚和中东活动的犯罪团伙与泰国的伪造护照犯罪有关。他们把在泰国、西班牙、法国、比利时等国失窃的护照,换上新照片、资料页和持有人签名,卖给到泰国去的游客。几乎所有假护照都被用来在泰国之外从事犯罪活动。
斯里拉帕说,越来越多的失窃护照未经改造就被犯罪团伙出售,以每本1500美元到3000美元的高价卖给和护照持有人年龄、长相相近的客户,具体价格取决于护照的有效期和签发地等。意大利、英国、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护照一般是1000美元一本,以色列护照的价格为1500美元至2000美元,加拿大、美国护照拥有比较严密的安全措施,仿造困难,因此售价高达3000美元。
“(犯罪团伙)对护照有很大的需求,”斯里拉帕说,“护照可以给犯罪团伙带来丰厚的收益。”
根据泰国外交部的说法,从2012年1月到2013年6月,共有超过6万本泰国和其他国家的护照在泰国丢失。英国《卫报》称,英国外交部提供的数据显示,2012年至2013年,约有600本英国护照在泰国被盗,泰国在“英国护照丢失最多的国家”排行榜上位列第七(第一名是西班牙,2013年,约5600本英国护照在该国丢失)。曾任澳大利亚驻泰国普吉岛领事的拉里·坎宁安在接受香港《南华早报》采访时表示,护照在泰国尤其是普吉岛被偷的事情“司空见惯”。
也有一些护照不是偷来的。坎宁安说,在普吉岛,外国游客可以用护照租摩托艇或摩托车。当他们归还时,出租者说这些物品受损,要求赔钱。一些游客不愿赔钱,就谎称护照丢了,申请补发,原来的护照就会被卖入黑市。一些外国游客甚至通过出售护照的方式赚钱。
很多国家不检索登机者的护照信息
9·11恐怖袭击后,国际刑警组织在法国里昂建立了“被盗及丢失旅行证件数据库”,收录了4000万本护照数据,每年被检索8亿次,其中美国每年检索超过2.5亿次,英国1.2亿次,阿拉伯联合酋长国5000万次。
与这些国家相比,很多国家很少使用这个数据库,或者干脆不用。
2010年5月22日,印度一家航空公司由迪拜飞往印度门格洛尔的一架波音737客机,在降落时冲出跑道,起火燃烧,造成159人罹难。调查人员发现,机上有10名乘客使用的是假护照。此后,国际组织发出警告,要求各国严查持假护照登机的行为。
“遗憾的是,很少有成员国系统地检索这个数据库……去年,未经检索就登机的乘客超过10亿人次。”马航MH370航班曝出有人持偷来的护照登机的消息后,国际刑警组织对《卫报》表示。
这可能为恐怖分子“洗白”身份登机打开便利之门。飞机出事后,调查人员确定事故原因及肇事者身份时也会遇到困难。